我嘛,是個標準的天秤座。一邊醉心於日本女性用字遣辭裡的溫柔婉約,一邊又覺得京片兒中老是俺來俺去地特豪邁過癮。最近如果剛上完日文課又看了紅高粱,心情就是如此,可居然神奇地沒有衝突。講遠了,今回的主題是我娘的手藝。國小時我們都讀過慈母手中線,遊子身上衣。說的是母愛的偉大吧。我打小就穿我媽做的衣裳,一路過了幾十個年頭,確定的是省了不少置裝費。我媽說她少女時期學做裁縫,三個月就被迫出師。每次我挑剔她做的不如所想,她便老是以學了三個月只能是這個樣子,呵呵呵地笑著帶過。不過,說也奇怪她的老顧客跟了她幾十年,新的顧客也有遠道從台北而來。年輕時自然是為了生計,現下大概是為了存在感,有工作上門就見她歡歡喜喜地接下。有時碰著難做的樣式,近七十歲的白髮婆婆也會睡不成眠,日思夜想。即至終於完成,便興高采烈地向我們宣揚她的思路過程。原來再大年紀的人也需要成就感。我們總勸她不必這麼辛苦,或更卑鄙地要她提高價格讓難搞的客人知難而退,媽媽又照例呵呵笑著說做人不可如此,人家是因為信賴才託付給妳。這是老一輩人的價值觀和堅持。於此,我只有承繼到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兒。現在想媽媽的時候,我們會任性地要她搭車來陪我們剪布。像這樣被寵著的幸福,希望能一直一直持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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